”别误会。”校长低声说，”其实我只是觉得雪作为领导者，她对你们都了如指掌，然而你们却对她一知半解，这样不利于团队建立信赖关系。何况，接下来的任务又是危机重重。假如大家不了解的话，那任务就很难完成了。”
”您这么说，倒也是……”
万一由于不了解雪某一方面，导致了团队信任危机，说不定会遇到大麻烦，尤其是团队即将深入到匈牙利的偏僻地区这一时刻。
”雪是我最看重，也是最得利的左右手。我不想因为她性格上一点执拗，导致任务失败。”
”那……我该如何做，以此来换取如此珍贵的情操呢？恐怕我无法完成校长的嘱托啊！”
在truth，我可是彻底领悟了，世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若想得到什么，就得拿出相应的东西与之交换。而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么就只有为校长做额外的事情了。
想必这老头肯定有什么内情，我打算先试试再说。
按之前我与他之间达成的协议来说，我本来就该完成他所说的所有事情。可如今我看出来，校长对雪特别忌讳。
像是古代皇帝忌讳着有兵权的大将一样。
”哪里哪里。不需要做什么困难的事情。只需要在接下来的任务中随时报告你们任务的细节便可以了。”
”雪不会跟你报告所有任务的进展么？”
这是个令人疑惑的事情。
”以往的话会报告任务详细情况，但是最近几次报告好像都省略了一部分，因此我想通过你来获取当前任务信息。我担心任务有所纰漏，同时方便积极帮助大家参考问题。”校长微笑地看着我说，”我的学识，可以说明，姜，还是老的辣哟。”
”及时将任务进展报告给您，那自然是一点问题也没有。那现在……您是不是可以透露些信息给我了呢？”我稳住自己的情绪问他。
”那我就先告诉你一点，李小兰称呼她为雪儿，她是李小兰的妹妹。”随即，校长将我的手机递给我说，”我给了小抗一个手机，顺便把你的带过来了。你们的已经办理全球通，那边的业务漫游也已经完成。如果电话方便，你就给我打电话。不方便电话，就给我短信。手机号码应该存在上面了。”
”您这么快就已经办好了啊？”我不得不重新审慎考虑这老头子卖的什么药。
”别那样紧张地看着我，我只不过是担心你们而已。组织就这么几个人，你觉得我还有其他的目的么？”他拍拍我的肩，示意我不用担心，接着他从我床上站起身说，”你给我回报情况后，我会回答你的一些问题。至于这个协议，你应该……”
”邓校长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信誓旦旦回答他。
“那样做好，最好啊！”校长很满意，准备走出门去。
“等等，我问最后一个问题。您，为什么选中我呢？肯定有什么特别缘由吧。”
当然是感觉你最有潜力哟，你比他们可靠得多。
他如是说道。
是在说我比科潘和小抗他们更容易驾驭，还是在我感兴趣方面下好了饵，等着我上钩？
这些日子来，我并非没有留心周围人们的想法。究竟小抗对雪的信息感兴趣否尚不得知，科潘在惦记小兰之余，也是有着自己的盘算，而智子初来乍到，尚不考虑。
——只有我，想要知道关于雪和夕颜所有情报这份坚定的信念最明确，这毋庸置疑使我成为目前最容易下手的对象。
但是都这个节骨眼上，邓校长到底想做什么？我再一次问了自己。
从校长的立场来说，他没有必要去做不利于组织的事情。如果说校长信不过雪，那又何必装作对她言听计从。从最近两次任务来看，任务都是由雪直接发布，连校长都无从得知细节，而且雪的任务最终目的我们无一人知道。考虑到也许会引起雪的怀疑，校长不方便询问信息。于是想通过我来得知任务进展和细节，也不是说不过去。
雪儿……
果然没错，小兰信中所称呼的“雪儿”，就是近在眼前冷若冰霜的雪。如果她们不是非常亲昵的关系，实在是无法想象被人呼唤“雪儿”时，这位雪大人是什么表情。
既然小兰是雪的姐姐，而小兰比我们都要小一岁，那不就表明雪比我们都要小么？
实在是重大失误。由于完全被她冷艳的外貌，还有一米六多的身材所迷惑，还以为她跟我们差不多大呢。没想到，我们三个大男生和一个学姐，将在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小妹妹手下办事。
这莫名的违和感，我想雪是无法感受到的。
科潘是出于什么目的，非要隐藏雪其实是“雪儿”这一不太重要的事实呢？即使我们知道她叫雪儿，也很难得知其它信息啊。
雪和小兰的关系弄清楚了，但是夕颜和雪也是姐妹关系的话，那她们三人……也不对啊，我从来就没看见过她们三人中有两人以上在一起的情况。她们的联系是靠手机么？假如是靠手机的话倒有可能，我已经有了小兰和雪的号码，夕颜则给我发过短信。
至少不会像以往用信鸽传信吧，想想就荒谬。
……那则短信。
我回想起小兰信中的内容，回忆起在信中说过的“自然因果调节”这个词。到目前为止，我没向人询问因果调节详细解释是什么。我对此只有着模模糊糊的认识——自然有某种特殊力量在调节着常理解释不清的事物，那力量轻易而有目的地消除掉一切与人类无法认知的事物相关的痕迹。这个调节在宏观上看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在狭义上并非完美，它无法及时清除掉事物在某些人身上存留下来的痕迹，就像我和小抗以及truth中的一部分人一样。
至于小兰的信，则是这力量微观调控中另一种bug。
这么一说，假设我和小抗是纯属这个调节系统中bug一样的存在，而科潘、雪还有校长他们有手段独立于事外，并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讳莫如深。他们能通过这手段脱离因果调节的束缚，那就表明了这个调节的漏洞和不完善非常了解。
但是我考虑到榛子阿姨和智子时，这一点又开始解释不通了。这两个人都在事发之后，已经被消除特定记忆。可是两人经过我的提醒之后，都慢慢回忆起来。
如此一说，只要经过知情人提醒，人就会回想起那些记忆么？这也是不对的，因为智子曾经问过其他人关于小兰的事情，她也提起了小兰的名字，但是她问的那些人也没有回忆起小兰的事。
而我本身，也是在经过偶然的搜索时发现了小兰的照片才想起来的。我的照片没有被及时消除，包括那条短信也是，这些充分说明了我确实有哪些地方与别人不同，以至于没有被因果调节和谐掉。
我打开收件箱，发现那条由夕颜发来的短信不知何时不见了。不过，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调节着事情不向更严重或者更剧烈的方向变化。我总是在能得知更多真相的一瞬间，就像上个星期日短暂的失忆时，或是我能打开小兰的日记本时，或是我将从科潘那里得知更多消息时，亦或是即将从雪那里听见她的最终计划时候，被无法预料的变故悄然打断。
至于那些旧日支配者们，最开始，照小抗的说法，它们追逐的目标是小兰的日记，而不是我们。后来由于我们得知了更多秘密，因此要将我们抹消掉。
我看着窗外，橙色的夕阳已经躲在了林子后面看不见，一道道暖人的夕光透过树木枝桠间隙落到我的窗前。不远有几只鸟儿在树枝间嬉戏，叽叽喳喳地欢叫着。
“作为被常人无法理解的这些神的存在，在我们身上留下了痕迹，因果调节难道就没有更利落迅捷的手段来将我们抹消掉么？”
我不禁自己小声自言自语说了出来。
“有的，那就是借古神们的刀，将我们抹杀掉。”
“呀，你站这儿多久了？还好是被你听见了，不然雪肯定会训斥我的。“我转过身看见小抗站在门前朝屋里张望，于是我问他，”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么？”
小抗走进屋里，仍是四下望了一会儿才开口。
“这是我的猜测。将古神作为生命单位再往前回溯历史，说不定这些神在漫漫宇宙长河中的发展史，就像地球上人类的发展史一样，没有人能否认或者证明是否有更高一级的‘神’存在。”
“那倒也是，神在想什么，人类真的是无从得知。”
“我想，雪也许能够猜测到神在想什么吧。”小抗怔怔道。
“难道你知道雪在想什么？”我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他。
“下一个任务，也许就能猜出来了。不过，现在我来这里不是来说这的。之前，是不是邓校长来过这里，把你的手机给你了？”他表情有些谨慎。
“是啊，不是也给你了一个手机么？”
从小抗一进来，我就发觉他在警惕着四周，仿佛四周有什么在监视着他。
“哦，我是感觉挺奇怪的。他可不会仅仅为了送一个手机，而亲自跑到找你这里来慰问你吧？他大可不必亲自做这些事情，我们又不是像雪一样的大人物。”小抗一副不理解表情的说。
“啊……我、我感觉也挺奇怪的。”
显然没那么简单啊，可惜对不住，我暂时不能跟你讲。
“我仔细观察了邓校长，发现他似乎开始对由雪领导的我们这个团体，有些不安。我估计，他忍不住了。说不定，对你说了什么话，只不过你不能对我阐明而已。”小抗一副很理解的样子对我说，“没事，我就问问。不过，校长应该不会做对不起组织的事情。雪，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你自己看着办，如果需要帮忙，就跟我说吧。”
怪不得校长无法信任小抗，因为他实在是太敏锐了啊。
我感激涕零地朝小抗猛点头，小抗笑了笑，我目送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湖面上走廊深处。然后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床头墙壁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到处都是连接着真相的线头，但却混乱不堪地交杂缠绕着，让我无从下手。
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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